【我不是台北女生】

萬安演習還沒開始前,警察與幾名輔警就已經在路口待命,等到警報響起,整座城市便安靜了下來。
 
我在速食店裡,等著半小時的警報過去,其他的客人也討論著餐廳裡同時響起的手機警報,體驗著偶爾被中斷的日常。無人的路口,只有幾台救護車能馳騁駛過,看著空曠的街道,我想起自己也曾經在那車上看著路上行人走避的畫面。
 
母親先是被送到地區醫院,在六人的病房裡擁有一個床位。確定要手術時,家人們一心想著讓她擁有最好的就醫環境,因此決定轉診到大醫院。轉診時,EMT前來準備,隨身的物品抓好,便一鼓作氣地上了救護車,母親在後頭,我就坐在副駕駛座,看著司機一路疾駛到目的地。救護車聲就像是城市中的通行證,前頭的車會自動讓開,司機幾乎不太需要減速。
 
等到病房確定好,找好看護,我再度北上收拾賃居處的行李。

【卸殼】

童年的記憶裡有一片沙灘,貝殼俯拾皆是。
每一次的家庭旅遊,我們都必定要到那裡的沙灘上去晃過一圈,逡巡來回只為覓得一片自己未曾見過的貝殼,帶回分袋並標上曾經去過的景點,不知不覺地,已經收藏了整整一箱。幾年過去,家中經濟不如以往,家庭旅遊的次數減少了,終至再也未曾一家人出遊,那箱屬於童年的祕寶仍安安穩穩地擺在書桌下,與異國的紀念品一起收藏著,直到消失在記憶的角落中。
曾經做過這麼一個夢,箱子裡的貝殼原來全都是活的寄居蟹,牠們在睡夢中被帶走,到達一個陌生的地方,睜眼醒來成群地竄逃。
牠們就這樣背著家到處走著,這樣與家緊緊相依。

【遺物之書】

清運公司傳來空無一物的房屋室內照,我想:啊,就是這樣了。
客廳的沙發、電視櫃、桌子、冰箱,以及房間裡的床墊、床架、窗簾,到廚房的流理台、瓦斯爐、抽油煙機,悉數消失,只剩下牆的四角。
「再見了。」我看著母親生活的痕跡,知道就此告別與母親一起生活的時光。
在有些地方,會將逝者的東西全數燒去,連照片也不例外,我想大概是要讓生者不再罣礙。而有朋友叮嚀,在七七四十九天內,可以以母親之名布施,物品、金錢,都可以。
「這是我們最後能為她做的事了。」